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 李瓊

英國作為第一次工業革命的先驅,進入新世紀之后,又成為全球低碳經濟的積極倡導者和先行者。英國政府2003年首次以政府文件的形式正式提出低碳經濟概念,不僅著力于解決其國內的減排和替代轉型問題,而且積極推動世界范圍的低碳經濟,從低碳技術研發推廣、政策法規建設到國民認知姿態等諸多方面,都處在領先位置。其主要做法是:1、把發展低碳經濟置于國家戰略高度。與許多國家多少有些迫于無奈的被動姿態不同,英國將低碳經濟視為未來企業和國家競爭力的核心所在,并希望借此重塑自己的國際政治經濟地位。早在2003年的能源白皮書中,英國政府就明確宣布到2050年從根本上把英國變成一個低碳經濟國家,不僅要通過發展、應用和輸出低碳技術創造新的商機和就業機會,而且要在支持世界各國向低碳經濟轉型發展方面成為歐洲乃至世界的先導。

為配合低碳經濟戰略,英國政府推出了一系列具有開創性的政策法規和配套措施。2008年頒布實施的“氣候變化法案”使英國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為溫室氣體減排目標立法的國家,并成立了相應的能源和氣候變化部。按照該法律,英國政府必須致力于發展低碳經濟,到2050年達到減排80%的目標。英國也是全球率先推出并開始征收氣候變化稅的國家。從2001年開始,所有工業、商業和公共部門都要繳納氣候稅,依據其煤炭、油氣及電能等高碳能源的使用量來計征,如果使用生物能源、清潔能源或可再生能源則可獲得稅收減免。該政策在執行中也體現出一定的靈活性,比如考慮到部分能耗大戶的實際承受能力,在制定明確的減排目標后給予適當減免,在維護企業競爭力的同時也有助于提升公眾的節能減排意識。類似的稅種還有燃料稅、車輛行駛稅和航空乘客稅等。近期又提出了針對普通居民的用能累進稅率,為低碳發電提供保護價格的措施也已體現在2008年修訂的《能源法》當中,對碳排放設定更高交易價格的相關政策正在制定之中。

值得特別一提的是,就在許多國家在近來全球金融危機的背景下紛紛轉移精力、削減投入甚至放松減排要求的情況下,英國依然動作頻頻。近日,英國能源和氣候大臣就公開批駁“低碳經濟就是低速經濟”和“經濟困難情況下放緩發展低碳經濟”等論調,強調未來經濟的復蘇與發展可持續的低碳經濟密切相關。

英國首相布朗更是宣布啟動一項“綠色振興計劃”,以使英國經濟盡快以低碳經濟模式從衰退中復蘇。隨后,英國財政大臣又公布了世界上第一個“碳預算”,首次將減排目標納入法律框架。這項“碳預算”與英國公共財政預算同時發布,應用于經濟社會各個方面。經濟學家認為,“碳預算”展現了英國發展低碳經濟的積極態度,隨之將創造大量就業機會,幫助英國經濟的復蘇。

2、政府為主導,大力促進商用技術的研發推廣,占領低碳產業的技術制高點。英國政府希望以此降低能源替代的成本,并通過向全球提供技術轉讓和服務而獲得經濟社會效益。英國知識產權局近日推出向低碳技術發明在專利體系中提供優先權的舉措,并與其各大貿易伙伴就簽署該環保專利快速通道體系展開協商。該舉措著眼于為英國低碳技術領域的創新企業提供更為快速地獲得高質專利權的機會,進而幫助企業產品更快速地進入市場。

“政府投資、企業運作”成為英國推動低碳經濟的有效模式。2001年,英國成立碳信托有限公司,主要資金來源于氣候變化稅,收益循環投入。目前已累計投入3.8億英鎊,主要用于促進研究開發、加速技術商業化和投資孵化器三個方面。碳信托公司的宗旨是通過投資開發低碳技術、捕捉低碳技術的商業機會,向企業和公共部門提供專家咨詢、資助和認證服務,協助完成減排目標,激發低碳產品和服務的市場需求,最終幫助英國邁向低碳經濟。該公司成立以來,已幫助眾多英國公司累計減排1700萬噸,節省能源支出超過10億英鎊。該公司2006年提出的PAS2050碳測量系統,日前已正式被英國標準協會推出,成為測量產品碳足跡的新標準,被認為是企業第一次有了強制性的、統一的產品和服務的碳足跡測定標準。該標準將幫助企業了解自己產品對氣候變化的影響,并據此采取減少供應鏈中碳排放的針對性措施。

最近,英國能源和氣候變化部又提出了一個新計劃:擬在全球范圍內大力推廣碳捕存技術,并將在今后的碳預算中作出相應安排。碳捕獲和儲存技術(CCS)可以把消耗能源所排放的二氧化碳“捕捉”起來并儲藏在沉積盆地或海底。據專家估計,如果全面應用,可使人類的減排成本降低30%。英國計劃在國內建設四座規模宏大的CCS示范工程,并將規定所有新建煤電廠至少須有25%的產能安裝碳捕存設施,凡不具備碳捕存能力的煤電廠都應關閉。

3、英國社會運用多種手段引導人們向低碳生活方式轉變。比如,要求所有新蓋房屋在2016年達到零碳排放,目前新建房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要體現碳足跡減少計劃,不使用一次性塑料袋,等等。首相布朗公開建議政府官員購買使用環保汽車。相關社團組織也發揮了相當作用,他們提供和傳播低碳經濟信息與知識,輔之以有針對性的意見和指引,循序漸進地改變國人行為方式。

4、致力于開辟新的潔凈能源。英國發揮其海島國家的自然優勢,技術研發和運用上注重利用海洋資源,在發展海上風能、海藻能源等低碳能源方面居于全球領先水平。其蘇格蘭地區擁有世界上第一個海洋能源中心和第一個并入電網的商業波浪能發電站,同時擁有歐洲最大的陸地風電廠,提供蘇格蘭總電量的2%。2008年英國政府確定在十年內建成33GW風力發電能力的目標,意味著在包括英吉利海峽在內的全部英國大陸架上都將開發風電園,屆時可向2500萬戶家庭供應電力。

總體來看,英國已初步形成了以市場為基礎,以政府為主導,以全體企業、公共部門和居民為主體的互動體系,并通過一系列的公共政策創新和技術措施擴大就業,補償轉型替代的損失。在某種程度上,英國已突破了發展低碳經濟的最初瓶頸,走出了一條嶄新的可持續發展之路。如今,在經濟社會發展日益受到能源和環境制約的大背景下,低碳經濟已在全球范圍內受到廣泛認同。我國國內對低碳經濟、低碳消費重要性的認識也在逐步深化,這是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的具體體現。“巴厘島路線圖”之后,我國推進低碳經濟的步伐雖已明顯加快,但對于一個發展中的大國來說,接下來面臨的困難和挑戰還相當嚴峻。在此背景下,我們有必要借鑒和參考英國等先行發展低碳經濟國家的有益經驗,以求更扎實地推進相關方面的實踐。

附屬資料：在實現低碳經濟、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挑戰中，英國正在扮演愈益重要的角色。通過立法和推動相關計劃落實等途徑，英國不斷嘗試以創新的方式來解決“溫室氣體增加導致全球變暖加劇”這一全世界面臨的最大發展難題。

脫碳再造“清潔煤”：有關數據顯示，煤炭發電目前占英國發電總量的37%（29千兆瓦）。煤在發電過程中所排放的二氧化碳，要比任何其他發電形式來得嚴重。據預測，全球范圍內煤作為發電燃料的用量在未來10年將呈進一步上升的態勢。因此，開發減排技術已成為刻不容緩的當務之急。英國政府提出了一大解決方案，那就是采取碳捕集和封存（CCS）的技術，對燃料燃燒之前或之后的碳加以捕集，然后將其長期埋存在地質層中，藉此達到減排的目的。此外，所有新建的煤電廠必須在相關技術得到驗證后5年內完成碳捕集和封存的設備改造。據英國環境署估計，這一目標預期將在2020年以前達到。

日前發表的一份獨立研究報告稱，截止2030年，清潔煤炭技術每年可望給英國經濟帶來20到40億英鎊的收益，并提供30000到60000個遍涉工程、制造和采購領域的就業崗位。

據專家分析，碳捕集和封存技術有望形成一個價值達數十億英鎊的全球市場。由于始終瞄準這項技術的最前沿，英國不僅直接享受到隨之帶來的可觀效益，也可望在帶動全球推行碳捕集和封存方面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該框架文件在為火力發電廠的新體制勾勒遠景的同時，也透露出英國的這一勃勃雄心。對于能源與氣候變化部而言，當務之急是如何幫助英國向低碳經濟過渡，鼓勵有關部門抓住機遇擴大低碳業務，并且通過相關機制以達到激勵的目的。在能源供應中實現脫碳化，也是不容忽視的重要一環。

如果出現意外，這項技術的驗證時間也許會比預期更加漫長，難免造成無法及時安裝碳捕集和封存設備的后果。考慮到這一可能發生的不測，該文件規定將采取其他措施，例如縮短發電廠的運行時間等來限制碳的排放量。

為了建立推廣這項技術的激勵機制，英國有關部門將盡早啟動必要的初步立法。

為“碳預算”率先立法：要在減少全球排放方面發揮作用，英國就必須成為一個低碳國家，這是眾多英國上層社會人士和不少普通英國民眾所形成的共識。

2008年出臺的《氣候變化法案》，使英國成為世界上第一個以法律形式來約束“碳預算”的國家。

它規定將通過能源效率方面的投入以及再生能源、核能、碳捕集和封存等技術的采納，在2020年以前把英國的溫室氣體排放量減少34%；到2050年，其減幅將至少達到80%。同時，將通過實施5年碳預算來確保這些目標的達成。目前，這一法案在公共政策的制定中愈益凸顯其重要性。

今年7月，英國政府將發表一份《氣候與能源白皮書》，詳盡闡述英國在保障能源安全、創造就業和經濟機遇、保護社會弱勢群體的同時如何完成這項碳預算。該白皮書將具體列舉發展“低碳英國”可采取的應對策略，例如減少取暖、運輸和電力能源的需求，改變能源的供應方式。同時，它還要求著眼于提高能源的利用效率，改變住宅取暖方式，通過采用可再生能源、發展碳捕集和封存技術以及核能，而使發電過程實現脫碳化，其中也涉及低碳運輸和工業可采取的應對策略。

同時，闡述相關政策和投資框架的《低碳產業策略》（LCIS）也將適時推出，目的是力爭在低碳經濟過渡中獲取最大的經濟效益。

為應對氣候變化，在能源與氣候變化部（DECC）和環境食品與鄉村事務部（Defra）的協助下，英國政府正在步調一致地實施有關的行動規劃。

以環境食品與鄉村事務部公布的最新氣候計劃為起點，各部大臣將在今年夏季紛紛亮相，闡述“五點規劃”的基本觀點，目的旨在減少英國境內外的排放量，為已經造成不可避免之后果的氣候變化提供保護，做好防患于未然的準備。

為多方應對氣候變化：根據近年來形成的涉獵廣泛的規劃，英國政府正在從以下五個方面采取行動：1、保護公眾免遭迫在眉睫的風險氣候變化給英國帶來了不容忽視的嚴重后果。自1990年以來，全球記錄在案的最炎熱年份已出現10次之多。英國南部和西南部地區嚴重缺水，洪澇災害也有增無減。自1997年以來，政府在防洪方面的投入已翻了2倍以上，還以國民醫療保健體制（NHS）為基礎擬定了“熱浪計劃”，目前正在幫助受岸灘侵蝕影響的公眾。日前，環境食品與鄉村事務部宣布了它在海岸管理方面的征詢意見，環境署也將提出到2035年為止防洪投資優先考慮的重點。

2、為未來做好準備不管將來在減排方面采取什么行動，以往的排放事實都意味著有些氣候變化已不可避免。新出爐的英國氣候項目將被視氣候隨時出現的變化對未來作出相應的規劃。例如，將氣候作為因素計入決策意味著改變建造住房和基礎設施的方式，對水資源進行更加有效的管理，以及調整農事耕作慣例。

3、簽訂國際氣候新協議為將全球氣候變暖的幅度限制在不超出2℃的范圍內，避免氣候變化可能帶來的最嚴重后果，英國政府率先在國際上作出努力，以期在年底于丹麥哥本哈根舉行的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上達成有關協議，該協議目標是務必確保全球的碳排放量在今后10年內開始呈遞降之勢，到2050年至少比1990年的水平降低50%。

4、建設“低碳英國”

作為世界上第一個以法律形式約束“碳預算”的國家，英國力爭在2020年前將碳排放量減少34%，同時通過提高能源效率和對再生能源、核能以及碳捕集和封存等清潔能源技術的投資，到2050年的減幅至少達到80%。屆時有望在世界率先建立低碳國家的目標。

5、支持個人、公眾和企業各盡其職在應對氣候變化的過程中，人人都可以各盡其職，從減少自身排放到適應變化的規劃，可謂不一而足。在宣傳二氧化碳法案的運動基礎上，政府正在為個人、公眾和企業提供一系列支持，包括為住房隔熱和提高能源效率而提供財政補助的大規模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