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18年8月9～10日，以“分布式能源新時代•變革 創新 融合”為主題的“2018(第十四屆)中國分布式能源國際論壇”在武漢召開，本次會議由中國能源研究會分布式能源專業委員會、中國能源網研究中心共同主辦。會上，北京恩耐特分布式能源有限公司董事長馮江華先生發表了馮江華：氣荒、天然氣漲價及天然氣分布式能源被忽略的作用 的主旨演講。

本文根據論壇演講實錄進行整理。

馮江華：遲秘書長在這里，我講的題目有點班門弄斧，遲秘書長是中國在天然氣行業最權威的人。先講講氣荒的成因，大家都知道，這里面是關于煤改氣的政策，這些政策應該說起到了很好的作用。17年1月份-11月份，PM2.5大規模下降，應該是煤改氣的成績。但是沒有任何人意識到煤改氣會帶來2400萬噸的新增液化天然氣供應缺口，一直到11月份取暖季到來，一下子氣荒就來了。氣荒的原因，大規模強制煤改氣，氣量沒有與能源局與三油商量，作為環保部門這么大規模的動作，我覺得應該協調好再干，沒有協調好就干，所以這個事情就出現了，應該是協調的問題。沒有統一環境能源和價格的規劃，像這次環境治理打贏藍天保衛戰是國務院發的文，我們認為國務院應該有統一的協調機構，這樣的話就不會出現問題。還有石油公司趁機漲價，去年年底已經預計到天然氣比較緊缺，所以國外的供應商也趁火打劫，也就造成了氣荒。北京2010年發生過一次氣荒，王岐山還在當北京市市長，親自來解決氣荒的問題。那次氣荒以后，在后面天然氣發展過程中沒有很好的總結。

危機處理的盲目性，對煤改氣這個事情覺得不理解。我們搞了這么多年，這是前幾天我跟專委會徐主任拜訪院士，金紅光院士寫了能源梯級利用與總能系統，《科學通報》幾年吳院士誕辰100周年。全國煤的發電效率只有36%，應該說發電效率非常低。我們再把珍貴的二次能源轉換成最低的一次能源使用就是逆勢，出現多余的電或者低谷電主要是電力體制不合理，我們覺得燃氣分布式能源有很強的調峰能力。說到體制不合理，前幾年協會組織了美國考察，看了美國GE公司50萬-60萬千瓦的電廠，晚上11點就關門了，早上7點鐘派個人把發電機打開，正常9點上班，周五關門，禮拜一再上班，這樣的話不會出現大量電力。現在氣荒，主要是電力結構和電力體制的問題，現在卻拿電來改，我們覺得這是誤區。

大建儲備庫值得討論，這次氣荒以后，應急也好，氣荒也好，要求各市、各縣、各燃氣公司都要建儲備庫。10%的儲氣能力，需要幾千億的投資。較高的運行成本不說了，實際上沿海地區批準的20個大型LNG接受和儲備系統，只要增大汽化裝置，做好期貨計劃，這個問題就可以解決，不需要各地都建儲備庫，各地都建儲備庫是很浪費的。如果期貨做好了，夏天可以一周一船，冬天可以兩天一船，完全可以做到，這樣的話就不會出現這些問題。天然氣分布式能源是可中斷可調節的系統，天然氣的用戶側相應機制可以為天然氣調峰。10年的暖冬，夏天和秋天的時候往地下儲存量不夠，冷冬以后出現了氣荒。最早北京燃氣總經理就提出來，能不能在北京大規模上天然氣分布式能源，如果大規模上的話，冬天不缺電，夏天北京市很缺電，去年是2300萬裝機，所有電廠拼命發電保證電力供應。冬天不缺電，一看是冷冬，用天然氣鍋爐供電，這樣節省了2/3天然氣發電，這個事就可以平衡。

幾年前我和李司長到南京去看港化燃氣的項目，他們提出了非常好的方式，工業煤改氣工廠油改氣，鍋爐都保留了。如果在天然氣短缺的時候要求工廠全部轉成油，價格還按天然氣結算，這樣就解決了相當一部分的調控問題。還有就是我們一直在說的能不能從環保這塊來講，比如說環保提總量要求或者環保質量要求，具體該上哪個，不該上哪個，都有主管部門，你跟主管部門商量一下再發言。比如這次把天然氣熱電聯產禁掉了，完全沒有跟油氣司商量，一下子不行很多東西又拉回來，沒有天然氣干脆回去燒煤，煤電廠也起動了。現在潔凈煤可以和天然氣產生互補的體系，冬天有問題的話可以把煤再燒起來，不是不可以，這是我們的一些想法。

另外最近很重要的事情，這事出了以后我們一直在跑，取得了初步的成績，請能源報發表文章，能源報也算是黨報，提到了打贏藍天保衛戰三年行動計劃，原則上不再建天然氣熱電聯產項目。三周前我去山東見了能源處的王處長，非常氣憤，分布式能源從習主席到總理到國務院能源發展計劃，多少部委都支持的事，但這個東西又從國務院發的，弄得我們沒有辦法，我們批就是跟中央對抗，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江蘇有個項目報到江蘇省發改委，也是被擱置下來了，四川省發改委比較明智，行動計劃以后各個省要發文，四川省發文沒有提這個事，就說我們知道是因為天然氣不夠，所以我們沒有提不讓搞，只要你報項目能保障我就批，各個省的情況都不一樣。

能源報記者采訪了大氣環境管理司的劉司長，這個文件主要是從他那里出來的。他回答“天然氣分布式能源項目是鼓勵的。”現在把這句話登在黨報上了，應該說不是太起作用。我又給山東省的處長打電話，他說基本不管用，最好可以看環境資源部的解釋，我們才敢再接著往下批。我們還在共同爭取這件事。大家可以看到能源報的這篇報道，包括通過各種途徑，跟環境資源部副部長寫信，就說希望他們能解釋一下。當然，不希望他們說他們錯了，至少解釋一下，就像他口頭解釋一下的，最好可以發個文，就是這樣的情況。

國際油價下跌以后，天然氣不降價，跟張局長聯系搞了媒體發布會，為什么油價下跌一年，天然氣價格不降，定價公式沒有人提。經過一些努力后來又降了，17年馬上超過17%。現在看情況，我估計明年遇到非常大的挑戰。從我們公司來講，15年、16年稅后利潤600萬，準備三板上市，結果天然氣漲價，分布式能源項目基本都死掉，公司還凈虧損1000萬。16年以后，17年的情況要稍微好起來了。

我們覺得天然氣分布式能源面臨很大的挑戰，這個曲線是分布式能源專委會搞的報告，大家可以看到整個分布式能源項目跟天然氣價是非常相關的。我再說說天然氣氣價和市場，17年沒有考慮天然氣資源造成煤改氣的冒進。煤改氣冒進，我說的不一定對，遲秘書長可以糾正。國內看到市場短缺提價，國際供應商開始圍攻中國，國際市場漲價為什么不允許我漲價，中國不同意馬上停掉了4000萬立方。當然也有自己的原因。原來是缺一些氣，停掉以后是真缺氣了，一下子進入惡性循環。國外供應商看這樣的情況，也紛紛開始漲價，除了期貨，限購價格突飛猛進，去年到了幾倍的價格。前不久我和徐博討論到底缺不缺氣，實際上根本不缺氣，無論國內還是國外根本不缺氣，就是自己搞亂了。自己搞亂了，給別人可乘之機，這是我的觀點。

下一步講工業將是天然氣分布式能源的主要市場。大家說天然氣分布式能源分類，都是樓宇型和區域型，這是二十年前我們提出來的觀點，大家都接受了。經過這么多年的實踐，我們認為更好的分類是城市公建，包括數據中心、車站、機場、商業綜合體和咱們這個樓的項目都屬于城市公建型。還有產業和工業園區，國內有一萬多個工業產業園區，這是將來可以干的事情。六七年前美國的統計，美國號稱1億千瓦，液燃氣發展了，我估計有2億千瓦。美國在冊大概三四百個大學，兩百多個醫院，全部加起來8%，真正石油化工50%，主要是工業，這是跑不了的。這是亦莊電廠，工業產業園區是很好的負荷。

我們覺得有很多的單體工業自備電廠項目，這是原來做的市場研究報告，也是四年前做的，化工、煉油、造紙做了調研。我提一件事，中國城市燃氣協會在今年啟動了山東省天然氣分布式能源，多能互補市場深度調研，報告做得非常詳細，請了很重要的專家，寫了18萬字，相當于分布式能源百科全書。依托天然氣分布式能源做了大量工作，很重要的內容就是山東省自己發電量超過1億千瓦，因為山東省是燃煤大省，但是天然氣發電幾乎等于零，天然氣利用率只有3%，全國接近6%，對它來說煤改氣是大事。剛才讓大家看了，1億千瓦里面，50%以上是自備電廠，這些自備電廠有什么特點呢，自發自用并網不上網，電價走的是電網銷售電價，是很好的市場。我正在龍口做個項目，是很好的比較，同樣小電網有個工廠，用了150畝地，400人，2萬千瓦，前幾天發生了爆炸。我們正在建2萬千瓦的電廠，10畝地，8個人就建完成了。煤再便宜，先進性在這里擺著了。

山東省有個氣價的問題，2.1-2.3塊的氣價是可以的。我一直在說臨界氣價的概念，所謂臨界氣價就是跟燃煤銷售電價匹配。中國電價是比較穩定的，變化不大，一兩分錢的事情，應該說長期穩定。天然氣價格不穩定，天然氣如果是2.1/2.3，用在自備電廠就有能力跟電網PK。如果天然氣價低于這個臨界氣價的話，行業會大規模發展。如果高于這個臨界氣價就會迅速死掉，就是這樣的規律。去年給中石化就天津做了很全面的市場調查，也是基于這樣的概念，銷售價格控制住銷量會急速往上漲。

從天然氣市場來看，大家可以看到這是各地進口的價格，有澳大利亞的，澳大利亞的是最大的，價格只有不到1.9。我剛才說的臨界價格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我們談的公司只要找到氣源，加一毛錢，管網就可以供給你。如果整個系統配得好，完全是可以實現的。我們給山東省提了意見，如果能夠按照臨界氣價，不上大電廠，如果有9F電廠，一年要補貼接近30億。把這個錢拿出來的話，山東省上1000萬瓦的分布式能源是有可能的。

再說天然氣分布式能源被忽略的功能。四年前我們做了一個課題，名字是天然氣分布式能源改善中國能源結構中的作用，主要從這么幾個方面，為系統內可再生能源調峰，為電力和天然氣系統調峰，為系統和用戶提供安全或容量備用，為交易中的虛擬能源、使用權和服務交易提供保證。單純拿電價和氣價來拼的話我覺得還不夠，很重要的是可調節可中斷的系統。這個圖用了接近10年，到現在基本上還是這樣的情況，北京去年是2300萬千瓦的裝機容量，這是1000多萬千瓦的裝機容量，天然氣已經到170億方，天然氣管網利用率應該是30%-40%，百分之七八十是冬季用，其他都是儲氣。今年夏天簡直是不得了了，非常危急，大量的空調。如果在北京大規模上天然氣分布式能源的話有什么結果呢，冬天可以增加天然氣管網利用率，另外又發電補充電網。如果能夠合理規劃天然氣分布式能源的話，我覺得這個作用對中國來講是上千億的概念。

這里要提點意見了，剛才說建儲氣庫的問題，包括相關部門出臺了支持政策，發改委從中央預算拿出相當部分資金搞儲氣庫設施。也提到了可終端氣價的政策，2025年投資應該是1000億以上，這個錢是政府拿的地如果大規模，上1000萬千瓦分布式能源的話，我們能起到什么作用，至少可以少建一半的儲氣庫。少建一半的儲氣庫，政府拿出的投資補貼在天然氣分布式能源，這就成為良性循環的概念了。山東省做了一些報告的預測，我們當時建議如果能綜合考慮天然氣分布式能源調峰服務，可以節省200億LNG儲氣庫投資，對于1000萬千瓦裝機，相當于每度電受益3分錢，政府不需要多出錢行業就可以很好了。

最后是討論和建議了，16年天然氣降價以后，天然氣分布式能源投資開始進入快速發展。但是由于煤改氣政策和天然氣供應能力協調不力造成了氣荒，盲目的天然氣漲價攪亂了天然氣市場，海外供應商又趁火打劫使氣荒進一步加劇，一定程度上是人禍而不是天災。今年進一步供應短缺和漲價在所難免，再加上近期某些部門關于原則上不再建天然氣熱電聯產廠的政策，我們認為分布式能源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天然氣資源供應設計和建設方面，漲價也不全是壞事，上次天然氣漲價明顯看到漲價后促進了煤改氣，促進了液燃氣的開發，價格高了以后大家認為有利潤了，促進了LNG，促進了各地燃氣公司的投資。這次我們認為不見得完全是壞事，也會對國內的天然氣系統，特別是對氣源方面是促進。我們希望明年，當然有可能是后年，能夠恢復天然氣市場的理性，天然氣價格會趨于平穩走低。從這種情況來看，分布式能源繼續快速向前發展。

天然氣分布式能源具有可中斷可調節的特性，它在多能互補或區域智慧能源系統中起到細胞核作用，大規模發展，給調峰一定鼓勵，可以大規模替代LNG儲氣庫和電力調峰電廠，節省大量投資。以上供能的價值化，加上碳稅的實施，進一步免除電價中的基金和附加，燃煤電廠要付5分錢的附加，前不久發改委出了文，要求催交一千多億的基金和附加。我覺得從天然氣分布式來講沒有到交，新能源是可再生能源，是潔凈能源，還要給水庫移民交錢，給城市基礎建設交錢，是很冤的。天然氣沒有在碳稅方面有鼓勵，應該不交，不是各省定的，而是找幾個院士給中央寫信，財政部才可以定。我們覺得進一步建立臨界氣價，建立全國穩定的天然氣價格市場。氣荒主要是因為宏觀調控缺失的結果，建議建立統一的能源環境和價格協調機構，重視能源環境的系統工程和戰略研究，保證我國煤改氣的平穩發展。

這是我今天的演講，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