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幣有兩面——“頁巖氣革命”將美國的天然氣儲量和產量提高了幾個量級，外界認為這也是特朗普宣稱要當“能源領袖”的底氣，但是，這不是沒有代價的。

美國杜克大學研究人員近日在《科學進展》雜志上發表論文，研究人員分析了2011年至2016年間美國超過1.2萬口頁巖油井和氣井的用水和廢水數據，發現在此期間，美國主要頁巖氣和頁巖油產區的水力壓裂單口井用水量增長7.7倍，而德克薩斯州一些頁巖油氣產區的廢水量則增長14.4倍。

研究人員預計，若持續這種快速增長勢頭，從2018年到2030年，一些主要頁巖氣井的累計用水量和廢水量可能增長50倍，而頁巖油井的用水量和廢水量可能增長20倍，這將給地下水資源稀缺的干旱或半干旱地區的發展帶來挑戰。

那么，大力發展頁巖氣等非常規能源的中國是否面臨同樣難題？“頁巖氣開采從一開始就面臨耗水量大的質疑，但中國目前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不用過分擔心。”中國地質調查局油氣資源調查中心教授級高級工程師翟剛毅肯定地告訴科技日報記者。

“首先，我國頁巖氣的開采目前主要集中在四川盆地，這個地區的地表水相對比較豐富，而且，中國的地質條件沒有美國那么好，不會成片大規模開采，所以對水資源的壓力不會很大。”翟剛毅分析。

《美國現代頁巖氣發展》報告佐證了這一觀點。該報告認為，頁巖氣生產過程中水力壓裂所需的水資源絕對量其實并不大，但是區域強度大，特別是在水資源已經緊張的地區，新增用水會打破當地原本的用水平衡。

對于頁巖氣開發造成的廢水增加，翟剛毅說，美國尤其是德州地區最初進行頁巖氣開采時確實沒有注意到這一問題，大量高含鹽采出水被直接排放至地表，造成井場周邊大面積土地鹽堿化，形成后來的“德克薩斯傷疤”。但中國吸取了這方面的教訓，“我們進行了技術改良和革新，減少了壓裂后返排出來的液體，在重慶涪陵地區，返排量甚至只有5%左右。同時，90%的返排液體可以重復利用，其余部分則經過無害化處理排放”。

正如翟剛毅所說，包括對水資源的影響等在內的環境問題是頁巖氣等非常規能源發展道路的一道必答題，也是束縛“非常規之路”的主要原因之一。英國政府對開采非常規油氣的態度很積極，但公眾對水力壓裂可能導致的環境風險的憂慮影響了部分工程的進度。法國更因民眾的強烈反對，已于2011年明令禁止了水力壓裂。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德國、荷蘭等國。

在中國，在保護生態環境成為第一要務的大背景下，非常規油氣必須在保證環境友好的前提下提速。“目前，我們已初步摸索出一套符合我國國情的壓裂返排液處理辦法，擁有較為成熟的非常規油氣田固體廢棄物處理技術。同時在積極探索液化二氧化碳壓裂等無水壓裂技術。”翟剛毅說。

“但是，總體而言，我國非常規油氣田勘探開發仍處于起步階段，雖然相關公司環保意識不斷增強，但在產量穩步增長的同時，國家層面的配套政策體系和技術手段也要不斷發展和完善。”翟剛毅強調。

專家及業內人士普遍表示，中國現有的環境評價體系不足以滿足評價各類油氣開發區環境影響的需要，建議盡快建立專門的環評體系，重點針對頁巖氣開發對環境的影響，積累污染源數據，提升環境影響后果分析手段等。

同時，翟剛毅認為，還應研究制定符合中國國情的非常規油氣田環境管理標準和技術體系，“例如，目前對返排液體到底該怎么處理還沒有統一規定”。

美國環保協會油氣項目高級法律顧問尼科爾·桑德斯·威姆斯此前也提到“德克薩斯傷疤”。她建議，對于可能遇到的“非常規”環境問題，一定要早做研究，制定因地制宜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