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北京的空氣還好嗎?上個世紀50-60年代在北京讀書，偶爾也有沙塵暴，但僅僅是“偶爾”。世紀之交，經常到北京出差，乘火車路邊的樹枝上掛滿了飛揚的塑料袋;乘飛機落地的瞬間只覺得空氣中有股刺喉的硫磺味，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幾年偶爾去京，狀況雖有好轉，但仍“差強人意”。北京的天氣，還有希望回到從前嗎?

據美國智庫《RethinkX》的化學工程博士布拉德·利比(Bradd Libby)說[1]，空氣污染是個全球性的問題，有顛覆性的技術方法在未來十年可顯著改善空氣質量，關鍵在于世界各國政府的選擇……

你可能不愿意喝污染的水或者吃腐爛的食物。但每天有數十億人在呼吸污染的空氣，仍沒有停下來仔細考慮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據芝加哥大學研究人員最近的一項研究，這就是為什么空氣污染使全球數十億人的生命減少長達六年的原因。因為全世界只有三分之一的國家擁有法律規定的室外空氣質量標準，隨著氣候變化和生物多樣性的喪失，空氣污染的危機還在“加速”。

氣體排放，包括全球層面上影響氣候和個人健康的氣體排放，都可能對人類健康和福祉構成重大威脅。但在未來十年，能源、運輸和食品系統轉型，將為恢復安全和清潔的空氣提供最大的動力，遠比簡單地修改立法更快、更有效得多。

衛生質量差對健康的毀滅性影響

研究估計，僅化石燃料燃燒造成的室外細顆粒污染，主要是煤炭、汽油和柴油，每年就造成1000多萬人死亡，占世界死亡人數的五分之一。

但空氣污染的負擔不僅僅是死亡人數。據世界衛生組織(WHO)的數據，全世界“幾乎90%的人暴露在污染的空氣中，使他們增加了患心臟病、中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癌癥和肺炎等疾病的風險”。

醫學研究還把空氣質量差與哮喘、自閉癥、精子數低、不可逆轉視力喪失可能性升高，以及精神病嚴重程度增加聯系起來。

在美國，每年僅空氣污染就導致約25萬人過早死亡。Vox援引伊利諾斯州眾議員羅賓·凱利(Robin Kelly)[2]的話說，“這幾乎是我們每年在車禍中喪生人數的三倍，過去幾年由鴉片類藥物造成死亡人數的兩倍，甚至比每年因糖尿病失去的美國人數還要多。”

實際上，這是保守的估計。2020年，美國交通死亡人數是13年來的新高，死亡人數超過4.2萬。所以，空氣污染實際上造成的死亡人數大約是死于車禍的六倍。

造成這個問題的不僅是化石燃料的燃燒，還包括農業的灰塵、動物廢物和化肥造成的污染。美國突破研究所說，“肉類、乳制品和其他牲畜生產共同構成空氣污染死亡的五大來源之一，其影響大于貨車運輸產生的廢氣。”

顛覆性技術能顯著改善空氣質量

智庫RethinkX在題為《重新思考氣候變化》報告中進行的新研究表明，能源、運輸和食品行業已發生的技術顛覆，將對全球空氣質量產生非凡的影響。僅有的八項技術就可在15年內直接消除全球90%以上的凈溫室氣體(GHG)排放，這對空氣質量，進而對人類健康的影響將是深遠的。

太陽能電池板已經是許多市場上最便宜的電力形式，再加上風力渦輪機和基于電池的電力存儲，正在極大地改變電力市場。根據美國能源信息署的數據，美國用于電力生產的煤炭消耗量已從2008年的10億噸下降到2020年的4.36億噸，12年內下降了58%。

從2020年起在挪威奧斯陸乘坐自動駕駛穿梭巴士。

更便宜的鋰離子電池和自動駕駛技術正在推動汽車行業的快速革命，導致燃油汽車銷售停滯，電動汽車(EV)銷售提前。電動汽車不會“一對一”地取代燃油汽車，因為它們的運行成本比汽油車便宜。如果電動汽車能自動駕駛，每輛出租車或送貨卡車的行駛距離可能比人類駕駛的汽車便宜得多。在20世紀初，電動汽車覆蓋的旅行里程的速度和從馬車轉向汽車一樣快，其中大部分只花了10年左右的時間。而更清潔、更安靜的城市空氣，將使小型兩輪和三輪電動汽車的旅行更受歡迎。

細胞農業(不使用動物制造肉類和脂肪細胞)和精準發酵(利用微生物釀造蛋白質和其他小分子)都是革命性的食品生產。這不是未來的幻想，用不來自真正牛奶蛋白制成的乳制品，已經擺在商場的貨架上了。

在《重新思考氣候變化》中，作者指出，“到2030年，美國的奶牛數量將下降50%，畜牧業幾近破產。”荷蘭已經在考慮基于環境的原因對畜牧業進行重大改變。根據一項新的政府提案，牲畜的數量可以減少三分之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減少造成危害空氣質量的氨污染。

“不可能”公司的漢堡，一種含有精準發酵制成原料的素食漢堡

反饋循環將使這些技術顛覆迅速發生

但這只是個開始。失去“社會許可”[3]，變得越來越難以繼續“一如往常”，代表有個強大的反饋環路，可幫助推動、快速采用這些新的技術，快速放棄舊的技術。

研究表明，空氣中較細的顆粒導致人們愿意更多待在室內，因此空調和空氣凈化器運行的時間更長。空氣質量更好，可以扭轉這個循環。清潔電力生產和清潔運輸會減少運行空調和空氣凈化器的需求，減少電力總需求，使之更容易消除另外的、以化石燃料燃燒為基礎的發電。

研究還表明，特別是在空氣質量通常較差的地區，降低空氣污染意味著，現有的太陽能電池板發的電更多。空氣更清潔意味著，清潔電力生產更多，從而導致空氣更清潔。因此，空氣污染水平較低，同時產生了電力生產逐漸上升、電力需求逐漸下降兩方面的“效能”。

即使在空氣質量通常很好的地方，清潔技術也有可衡量的正面影響。近年來，在挪威奧斯陸市的街道上，電動汽車的數量急劇增加，空氣質量也得到改善。

加速能源、運輸和食品部門的技術顛覆，給我們提供了最好的機會，以改善城市地區人類健康和空氣污染，而不是以“打地鼠”的方式解決個別問題[4]。因為這將從源頭改造有問題的行業，包括農場、抗擊心臟病、中風和其他各種疾病，減少交通死亡率，提高清潔能源的效率，同時減少電力總需求。而這是一股新鮮空氣。

結語

能源、運輸和食品系統轉型，將為恢復安全和清潔的空氣提供最大的動力。其中停止化石燃料燃燒發電，轉向“太陽能、風能+儲能”(SWB)是成熟的技術，也是全世界能源轉型的“共識”。對此，就是容量“取代”，不能“含糊”，存在任何猶豫和幻想。在這方面，我國實力強大，條件最好，完全可首先解放自己，為世界各國做出榜樣。

在運輸用能方面轉向自動駕駛電動汽車(A-EV)和“運輸即服務”(transport-as-a-service;TaaS)，我們的技術實力和眼前利益也是世界第一。把交通事故率降下來，是全社會的福祉，幾乎沒有需要克服的“認識障礙”，能取得最急迫、也是最現實的利益……

食品行業轉型的難度最大。“肉類、乳制品和其他牲畜生產共同構成空氣污染死亡的五大來源之一，其影響大于貨車運輸產生的廢氣。” 特別在我國，全民的基本常識幾乎是“空白”。但其潛在的“長遠利益”，有可能使我們“彎道超車”，最終取代肉類和動物性食品，“解放”全世界它們所依賴的27億公頃土地。因為我們的農業和畜牧業，剛剛走上“工業化農業”的道路;最有成就的養豬事業，還在工業化“雛形”階段。在此時進行“食品即軟件”(Food as Software;FasS)宣傳教育和實踐，是實現“跨越”的無負擔起步的“佳期”。

在我國，食品行業轉型基本上是個宣傳、教育和實踐的過程，可以從“不可能漢堡”(Impossible Burger), 即“人造肉”開始。“不可能漢堡”，是美國不可能食品公司(Impossible Foods)的旗艦產品，正在積極向全美近2100家沃爾瑪超級中心和鄰里市場分店推廣。最重要的是，它與傳統的奶牛牛肉相比，Impossible Foods使用的土地減少了96%，用水減少了87%，產生的溫室氣體排放減少了89%……[5] 據說，Impossible burger提取一些植物源的蛋白，創造肉的口感、觸感，“吃的時候很過癮，吃完以后全身有輕盈感，覺得身體，尤其是胃里特別舒服。”是否有這么神奇?試一試，又何妨?

資料與注釋

1. Bradd Libby, Air pollution endangers billions, but a handful of technologies can make air clean again this decade, RethinkX, September 23, 2021

2. Vox，美國面向21世紀的大眾新聞網站。它的使命很簡單：解釋新聞;

Robin Kelly，羅賓·凱利，美國會女議員，一直致力于公共服務，為伊利諾伊州的家庭爭取權益。自2013年當選為第二國會選區議員以來，她致力于擴大全州的經濟機會、社區健康和公共安全，倡導許多創造就業增長、減少健康差距和結束槍支暴力的舉措。

3. 社會許可(social license)，企業與當地社區共同參與項目實施全過程中重大問題的決策，并就項目開發所涉及的相關問題達成一致意見，最終由當地社區賦予或確認企業從事項目開發的社會資格或社會權利的一種社會行為。

4. 打地鼠(Whack-a-Mole)，字面上指一款街機游戲;引申而言，指問題不斷出現的速度快于人們解決或處理它們的速度，導致零碎、不完整或暫時結果的情況。

5. ZAKER科技，Impossible Burger現已在美國多家沃爾瑪超市上架,2020-0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