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國人知道密松恐怕還是源于2011年那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就在中國十一長假開啟的前一天,緬甸總統吳登盛一紙總統令叫停了中緬合資的密松水電項目,而密松水電是中國在緬預計投資2000億的伊洛瓦底江水電開發項目中最重要的一環。
在密松被叫停后,中國在緬甸的蒙育瓦萊比塘銅礦項目和中緬油氣管道項目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為了解釋叫停,緬甸向中國派出了特使,而中國的高級官員也先后訪緬。但延續至今,在吳登盛提出的任期內擱置密松的決定下,密松叫停后仍沒有一個圓滿的說法。密松之后,中國國內的大型投資幾乎沒敢再次進入緬甸。
缺少中國投資的緬甸卻沒有及時從西方那里得到投資補充。2010-2011財年,緬甸的外國直接投資額達到200億美元峰值以后,近兩年來連續下降。到2012-2013財年,這個投資額僅為14.9億美元。
記者獲悉,前期中電投在密松已經投入了近70億元人民幣。按照國內水電開發的規律,這些投入資金主要來自銀行貸款。現在項目停了,但利息不會停。李光華說,現在項目公司一年的財務付息和人員維護起碼是3億人民幣。
盡管叫停已經兩年了,但密松在緬甸國內是個“熱話題”又是一個“冷話題”。因為,質疑大壩建設的聲音隨處可見,但正面解析水電的內容卻很難見諸報端。
由于興建密松大壩,幾年前昂班和黨派村的村民一起按照政府的移民安置規劃被搬遷至目前的昂敏達移民村,離原來的黨派村只有30分鐘的車程。
當初,搬遷時負責建設移民村的伊江上游水電有限責任公司曾拿出多個裝修方案讓村民選擇,最后大家選了這樣有緬式風格的新樓。原來村里用電靠的是自發的小水電,用昂班的話來說,僅夠電燈。現在的移民村,水和電都由伊江公司免費提供。由于現在電力充足,和很多村民一樣,昂班添置了不少家用電器,而伊江公司也給每戶送來了一臺電視機。
而談到收入,昂班在家中與記者閑聊時卻有些緊鎖眉頭。對于移民的就業安置,原本還計劃通過建設水電所帶來的招工和商業需求帶動居民就業。密松項目建設的高峰期需要大量勞動力。除在當地招工外,每人每天吃一個雞蛋、每月理一次發也許就能養活這里2000多移民。記者了解到,在密松項目部內工作,招來的當地服務員也能拿到每月10萬緬幣的收入,和公務員差不多。但密松一擱置,一切都無法進行。
李光華:密松項目重燃仍要持續堆柴
密松項目停建兩年中,伊江上游水電有限責任公司總經理李光華一直在中緬兩國之間頻繁奔走,為項目重啟在政府、專家、媒體間求取共識。這不僅是為了能減少該項目停建損失,也是為了切實推動密松能繼續實施。
但密松停建緣起于緬甸國內的民主化后巨大的政治變動,遠遠超過了企業的承受能力。李光華也希望中國政府能給密松復工更大的支持。
李光華表示在項目計劃初期,也考慮過引入保險。但考慮到整個伊洛瓦底江上游水電項目的投資大約是2000個億,如果在投資800億的時候就出現風險,那么中國國內再大的保險公司也保不了。這么大的項目,已經超出了商業項目的保險范疇。當時大家也看到了,這個項目不是簡單的企業投資項目,而是中緬兩國20多年“胞波”友情下所誕生的國家項目,當時中緬從政府到企業都很樂觀。
金洪根:中國企業在緬甸要又做又說
密松項目是中緬兩國政府共同簽署的合作項目,所以緬甸單方面叫停密松水電并不合理。中國政府一直通過商務、外交等手段給緬甸做工作,希望能重啟密松項目。
緬甸方面也向中方表示,密松雖然被暫時擱置,但其他六個水電站中方都可以繼續做。但我們考慮,在當前緬北對峙的環境下,上面六個梯級電站如果做都會涉及安全問題,并不適宜啟動。
對于緬甸對水電站的各種不理解,首要的問題是宣傳工作做得不夠是一個重要原因。中國人做事比價低調和含蓄,雖然長期以來為緬甸基礎設施建設和國內發展做出了很多貢獻,但往往是只做不說。但西方國家則不同,沒做什么可能就宣傳先行,反而更受緬甸民眾的關注。
當前,緬甸的整體投資的硬環境還有待提高。這樣的情況下,謹慎的西方投資是不太會來的,可能只有中國企業愿意來此投資。
畢世鴻:密松重啟危中有機
在畢世鴻看來,緬甸大選之前重啟密松的可能性不大。盡管中緬經貿關系因為密松事件出現了一定的停滯,但這不等于在這段時間內中國是無所作為的。他建議,要加強與民眾、媒體及各個階層的溝通和交流,為中國投資創造政治、經濟和輿論的有利條件。密松問題仍然是危中有機的。
今后中國在實施海外投資時還是要做接地氣,不僅要多做基層工作,而且對外援助的方向也可能需要一些調整,不是去蓋一些富麗堂皇的大會堂,而是應該更加接地氣,注重當地民生的發展,轉向更為關注當地民生發展的方向上來。
記者手記:緬甸投資的中國教訓
其實,不僅是緬甸,中國現有投資所深入的亞非拉國家,有些國家一旦從獨裁轉向民主化或出現國內局勢動蕩后,其國內政治波動會導致對華政策搖擺,進而引發中國海外投資受到影響。
如果說,以往中國在這些地區實施投資是關系外加利益的話,在關系和利益的格局都面臨投資國內部政治變革的挑戰后。密松事件就說明,關系這樣的東西是靠不住的。
今后中國還要在關系和利益之外增加一項保護投資的多層次制度框架?
這位朋友告訴我,緬甸人的性格中還有看重當前利益的特點,或者說很理性。所以,筆者相信,在緬甸民主化熱度冷卻后,在中國有了更強的投資保護體制后,密松問題不會總是懸而不決。
責任編輯: 江曉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