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眾多一體化石油公司和獨立勘探開發公司（E&P公司）紛紛交出2014年的生產經營答卷。然而，與前幾年石油行業蓬勃向上的樂觀景象相比，這次我們從年報中感受到了油價寒冬來臨的冷意。

相對于一些小石油公司處境“慘淡”，大石油公司的表現則穩健很多。2014年，埃克森美孚實現利潤325億美元（與上年持平），殼牌、雪佛龍、BP等公司實現的利潤也達到百億美元級別。大石油公司由于體量更大，產業鏈條更完整，加之多年高油價積累的雄厚資金實力，當前的低油價寒冬尚未讓巨頭們“傷筋動骨”。他們正在慶幸自己擁有上下游一體化的經營模式。

那么，對缺少上下游一體化杠桿的E&P公司來說，是否只能在低油價寒冬中束手待斃呢？可能未必。根據筆者觀察，并非所有的E&P公司都那么弱不禁風，實際上，一些獨立勘探開發公司的業績表現也非常穩健。例如，作為美國最大的頁巖油氣生產商之一的依歐格（Eog）公司，其2014年實現利潤29.15億美元，比2013年上漲了33%，公司產量增長26%，可支配現金流增長14%。Devon公司2014年實現利潤16億美元，全年經營現金流60億美元，比上年增加10%。一家名為Oil Search的公司表現更是驚人，去年實現利潤16.1億美元，比上年增幅高達110%。

像Eog這樣的E&P公司為何能夠逆勢而上？筆者認為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原因。

第一，始終堅持以追求長期高回報為目標的發展戰略。美國頁巖油氣領域往往是“個體戶”和冒險家的天堂，但是短期內發一筆“橫財”或許容易，要想做到基業常青，則需要有高遠的目標、長遠的戰略眼光和堅定的戰略執行能力。例如，Eog公司的愿景是成為美國最好的獨立勘探開發公司。該公司在2010年至2013年四年間，原油產量復合增長率達到40%，自由現金流年增長率達到29%，每股收益增長率達45%，凈資產回報率達到16%，并于2013年首次成為美國本土最大的原油生產商。Eog公司在原油領域的爆發式增長，與公司決策層及時推動戰略轉型密切相關。早在2006年美國“頁巖氣革命”如火如荼之際，公司就極具前瞻性地決定向頁巖油轉型，在鷹灘、貝肯等地區提早簽下大量廉價、高價值的土地開發租約。這些優質區塊的獲得奠定了公司的長期競爭力。

第二，擁有較強的技術和管理能力。要追求長遠可持續發展，公司必須具備自己的核心技術能力。Eog公司長期致力于水平井、水力壓裂等領域的技術研發。公司董事長威廉·托馬斯在去年年報中自豪地宣稱，與所有一體化公司和獨立勘探開發公司相比，他們擁有最豐富的水平井技術和作業經驗。此外，公司“去中心化”的組織架構、鼓勵創新的企業文化，使得每一個作業現場都成為“小型實驗室”，創新成果迭出并可快速在公司其他地區推廣。最近幾年來，公司鉆完井作業效率持續提高。2014年在鷹灘盆地通過提升鉆完井效率，產量上漲將近40%。

第三，擁有較強的資產配置能力。由于沒有下游業務發揮油價“平衡器”作用，獨立勘探開發公司在低油價面前更為脆弱。但它們依然有抗風險的手段。首先是不斷優化自身的資產組合，提高資產質量。例如，前述的Oil Search公司利潤大幅增長，就與其旗下的大型液化天然氣（LNG）項目投產有關。雖然2014年四季度該公司石油產品實現價格同比下降27%，但LNG產品價格達到14.33美元/百萬英熱單位，相比2014年三季度有7%的增幅。油氣的均衡組合提高了公司抗油價下跌風險的能力。

其次，很多E&P公司還可通過開展套期保值業務保護自己。根據高盛的預計，E&P公司往往提前9個月至12個月就通過遠期業務將產品賣出。Devon公司不久前宣布，2015年該公司超過一半的石油產量鎖定在91美元/桶（如果今年油價維持在50美元/桶，公司將獲得每桶41美元的溢價），30%的天然氣產量鎖定在4.2美元/千立方英尺。此外，Eog、Anadarko、Noble Energy等公司也根據油價模型測算，買入類似看漲期權的組合性交易，以每桶90美元或更高的價格來對沖2015年的部分產出。金融手段的運用較好地保證了一些E&P公司的現金流和投資活動。

為什么E&P公司在低油價寒冬中表現出“冰火兩重天”的景象？從美國記者格雷戈里·祖克曼所著的《頁巖革命》一書中就能找到答案。在美國頁巖氣行業“淘金”熱潮推動下，各類公司魚龍混雜、質量良莠不齊。由于美國頁巖油氣生產與資本市場關系非常密切，很多人在行業景氣周期之內大量借貸，待泡沫破滅時，不理性的投資者自然要為“沖動”付出代價。這是市場競爭“優勝劣汰”的必然結果，也是行業自我凈化的正常表現。

對一些成本管控較好、投資更加謹慎、資產質量好的E&P公司來說，經過低油價的“洗禮”，他們將面對一個更加健康有序的行業環境。當前的低油價也會逼迫這些公司強身健體，進一步提高“免疫力”。多家E&P公司紛紛在財報中表示，今年要更加關注核心資產，提高技術水平和作業效率，同時和承包商共同努力降低成本，既要削減投資，也要追求產量的平穩增長。當前的低油價還提供了一些潛在的并購機遇。

著名管理學大師彼得斯曾經說過：“成功從無定式，卓越貴在創新。”筆者始終認為，E&P公司經過數十年石油行業的大浪淘沙卻依然頑強生存，本身就說明了中小型石油公司的生命力，也表明了自由競爭市場的魅力。從上述優秀E&P公司的實踐可以看到，始終堅持穩健經營，堅持走專業化發展道路，持之以恒追求創新，有效管控經營風險，中小型石油公司完全可以在能源舞臺上占有一席之地。

（作者：林益楷 為能源經濟研究學者）